《长焰烬歌》(殊琰)第六章

本章更得艰难,唉……太艰难了……推一首码字的时候一直听的歌:忘川-小曲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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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
 

“走了。”

 

“哦。”

 

“真得走了。”

 

“哦。”

 

“我叫你走了!”

 

看着眼前人踌躇不前的样子,萧景琰真真儿急了。

 

“林帅都差人来传两回了!你是想挨揍还是怎么的!”

 

“我还没交代完我要的东西……”

 

“你有完没完?鱼虾干货、珊瑚石、贝壳、龟甲、啊,还有鸽子蛋大的珍珠!要不我把整个东海给你搬来得了?我是出使一趟东海,又不是跑去行商的!”

 

“那……我若不要那么多东西,你能否早些回来?”

 

“小殊,都说了数次,这是出使又不是征战,哪能我想回就回的?父皇命我此去东海半年,那就得足了半年才能归。”

 

林殊心中有怨气,那日在朝堂上,陛下问几个皇子谁愿担下此次出使东海的任务时,平时总是在御前争先抢功的萧景宣和萧景桓可一声不吭,谁都知东海夏季炎热湿闷,这一趟出使又是半年之久,在气候宜人的金陵呆惯了的皇子们谁愿去遭那个罪?再者东海水匪嚣张,此去若是不治匪,回来还得背个无能的骂名。这时萧景琰就站出来了,林殊当场气得牙痒痒,去年交州一战也是,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尽让这傻子背了!

 

“若不是你要自己应这差事,表兄自会推选一些大臣去……”

 

“小殊此言差矣。”两人背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,景琰回头瞧,看见兄长正笑盈盈的望着他,顿觉惊喜。

 

“皇兄!你不是正在宫中与父皇议事吗?怎么得空来的!”

 

“景琰此趟去得久,兄长怎能不来送送。”

 

下了马,祁王走到弟弟身边像儿时那般轻拍他的头:“怎么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到城门口?”

 

还能是为了什么。景琰毫不客气的指向另一人:“小殊赖着我!”

 

林殊哼了一声,问祁王:“表兄,你刚才那话是何意?”

 

“我说,就算景琰不自己应了这差事,我也会跟父皇举荐他去。”祁王看着身边已快赶上他个头的少年,道:“东海条件艰苦却正是磨砺的好地方。景琰刚封了郡王,在地方上还需得立些名声,此趟出使东海,一来可以熟悉临海边境情势,二来可以学习水战之法,去了那里还得多虚心请教老将们才是。”

 

“景琰明白。”

 

祁王点了点头,伸手替他整理好披风,景琰在兄长的手放到自己肩头上时不争气的红了眼眶,鼻头一酸,竟想哭了。方才同林殊玩闹着还不觉得,这会儿兄长一来送行,才想起的的确确要半年见不到他们了,今年的端午、中秋、重阳也都无法一起过了。

 

“怎么还哭起鼻子来。”祁王捏捏他红红的鼻头,笑着,“可别让小殊看笑话了。”

 

林殊哪里来的闲情看他笑话,他才想哭呢!瞧着萧景琰忍着泪的眸子,心中似打翻了五味杂瓶,又是心疼又是嫉妒,怎么他十里长亭相送都难得瞧他哭一回,而祁王兄一来就能引得这番潸然泪下?!

 

时辰不早了,需得启程,萧景琰飞快地抹去眼泪,重新上马。

 

“皇兄保重,景琰就此告辞了。”

 

“诶诶诶还有我呢!”林殊急急忙忙跳过去抓他的手,“还没跟我道别呢!”

 

“……都跟你说了半天了还要说!”景琰把他手甩开,脸上又恢复了笑意,“行了行了,我走了!”

 

“珍珠啊!记得我的大珍珠啊!”

 

五月的天,日头高照,年少的皇子骑马走了一段还忍不住回头再瞧,直到被明晃晃的艳阳照得有些睁不开眼,模糊中依然可见挚友一身打眼的白衣和兄长英英玉立的身影。

 


这年的金陵盛夏,一场突来的惊雷炸响整座京城,携来的暴雨冲刷进每条大街小巷,百姓闭门不出,商贩也不得已都关门闭户,繁华的金陵一时间只闻得大雨击打屋檐之声,伴着盖顶的乌云背后那阵阵骇人的闷雷。

 

而在那高高的宫墙之中,竟掀起了远超过这场雷雨的惊涛骇浪,群臣百官皆被圣旨中的四个字震得手脚发麻,久久不能相信自己的听闻。

 

“祁王谋逆”

 

谁也不曾料到,一起平定西楚小国叛乱之战,会成为这场惊天谋逆案的开端。

 

“祁王萧景禹,结党营私,叛国通敌,勾结正阳军统领借剿灭西楚四国叛乱为由,意欲谋逆!奉陛下之命,臣等率兵前往宁州边关查探此事,与叛军正阳军血战三日,终将其全部剿灭。现呈上从叛军头领处缴获的书函数封,皆是祁王萧景禹与正阳军统领密谋叛乱时来往通信,并盖有正阳军统领金印与祁王私章!如今铁证如山,还请陛下明察!”

谢玉的一番呈词久久回荡于承乾殿中,每一句,每一词,都似利剑狠狠砍在林殊身上,数次想揭穿这荒谬证词中百出的漏洞,全被父亲一双颤抖的大手狠狠按下。而祁王,面临血淋淋的指证,依然面容坚毅,只盯着那高坐于龙椅上的天子,渐渐从天子冰凉的眼神中,读懂了自己的结局。

 

“将祁王萧景禹关押至天牢,待彻查本案后,再行定夺。”

 

自始一直沉默的梁帝终于开口,却连一次申辩的机会都吝啬赐予,关押的圣令一出,像把重锤敲在祁王挺直的背上。大梁的第一贤王,弯了腰,叩于御前,此生最后一次与父亲说话,只四个字:

 

“儿臣冤枉。”

 

金陵的风雨由此抹上了猩红血色。

 

宣定祁王谋逆一案审定结果后,整座林府像下了一场锥心的箭雨,林燮被急诏入宫,隔日再回府,竟一夜白了头。

“父帅,祁王兄含冤入狱!为何不究?!如何不究!”

“那西楚四国叛乱之事本就蹊跷!为何不让我率军前去探查究竟!”

“谢玉率庆历军剿灭正阳军,若像他所说,历经殊死血战,为何庆历军伤亡人数不足五千?!正阳军战力如何难道你我不知?!整起谋逆案疑点重重,怎可仅仅三日就追审完毕!”

“此案分明是谢玉等人诬告祁王兄,父帅应请陛下重审……”


林燮不语,然而一声哀叹,令林殊顿觉血冷,他怎会不懂,如此冤案,若非那天子有意为之,任凭谢玉手腕阴毒又如何能将皇长子陷害至此!

 

“陛下降旨,命我于府中休沐三日,不得……过问朝堂之事。”叱咤风雨的赤焰大帅面容憔悴,往日的声如洪钟此刻只剩沙哑,“我儿,你可明白这是何意?”

 

林殊狠狠跪于地上,泪雨滂沱:“那是您的亲侄!是我的亲表兄!您要我如何眼睁睁看他遭奸人所害,蒙受不白之冤!”

 

“那我告诉你!如今除非率赤焰十万大军起义,否则绝无可能从天牢中救出景禹!他就是要他死!”林燮声音颤抖,喉间涌上阵阵腥气,“你当真要坐实景禹谋逆之罪?!你明知赤焰铁律便是忠君!只要梁帝一日在位,我身为赤焰军统领就绝不能违逆圣命!”

 

哪怕这圣命,是让他亲眼看着祁王府被满门抄斩。

 

连夜的倾盆大雨,硬是将血染的王府冲洗干净,洗不去的,是冤魂凄厉的哭鸣。三日后林家父子获准入宫,林殊用尽手段终进得戒备森严的天牢,却在远远望见那牢房中人时停下了脚步,只觉脚下如坠千金,每再踏一步都万分艰难。

 

“小殊?”祁王扶着牢门,看见是他,神情中有些许宽慰:“难得你还能来看我,正好我有事与你说,你告诉我,林府可还安好?”

 

林殊点点头,不忍望向他。

 

“林府与我关系非同一般,切莫让奸人利用此事再将舅舅牵涉其中,你们身份特殊,又统领着赤焰大军,一旦有所动作都可被旁人拿了话柄。父皇认定我谋逆已是事实,若此时有人为我请愿必定会被认作同党,林府万万不能为此有所牺牲,你一向聪慧过人,自然明白这其中利弊,对吗?”

 

“但是兄长,一定有其他办法……”

 

“没有其他办法,”祁王摇头,嘴角挂着惨淡的微笑,“谢玉陷害于我,我尚可应对;但父皇想置我于死地,我……无可奈何。父不知子,子不知父,走到今天皆有因果。”

 

祁王忍泪,握住林殊的双手:“我府上有何下场我早已明了,此生便当是亏欠于他们,只望来世能还罢。与我至亲之人皆平白遭此磨难,你们的苦楚我心知,但我仍有一事还需托付与你:这消息,此时绝不能传往东海。”

 

林殊垂目,泪已浸湿膝下的土地。

 

“如今我唯一庆幸之事,便是景琰不在这京中……他本是那样纯粹的人,万不该受此折磨……”思及爱弟,祁王神情哀恸,“父皇如此多疑,景琰又与我感情深厚,想必定会遭受牵连。我走后,深宫之中只剩静嫔娘娘与他至亲,此外便是林府,小殊,我知此话于你而言是多余,但你答应我,定要帮我护他周全。”

 

“少帅,时间差不多了,天牢不可久留。”林殊的副将来报,祁王闻声,握着林殊的手一紧。

 

“走吧……望弟勿念。”

 

明日之后,大梁再无贤明仁爱的祁王,再无神采英拔的皇长子,唯有罪人萧景禹,连同那惊天的谋逆大案,都消散在一杯鸩酒当中。

 

 


 

水始冰,地始冻,凛冬踏着寒风而来,今日的金陵亦是彤云密布,林殊正在府中与几位副将商讨军阵改换之事,神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,直到卫铮急急冲入房中,涣散的目光才猛然汇中。

“少帅,靖王殿下回城了!”

没有留下一句解释,待众将回过神来时已不见了少帅的踪影。

 

 

 

远远地就瞧见城门口那熟悉的人,萧景琰起初还有些失望,本想着要突然冲进林府给他吓一跳呢,不想这人又猜准了他回城的时间,待越走越近,那失望感渐渐消弭得一干二净,只剩久别重逢的欢欣了。

 

“怎么,才半年不见就不认识了?”景琰笑着,从马上跃下,给了林殊一拳,“这般盯着我,莫不是不想我回来?”

 

“哎呀糟糕,一瞧见你我才想起你要的珍珠!这可如何是好,我给忘带了……”景琰偷瞄着林殊的脸色,见他竟然满目凄然,顿觉事态严重,赶紧诓起来:“说笑的说笑的,你要的东西我怎会忘,喏,鸽子蛋大的珍珠,为了给你寻这宝贝我真把东海翻了个遍,这珍珠啊非同一般,乃是有故事的……诶,这故事可长了,我回头慢慢跟你讲,走,先随我去给皇兄请安,皇兄好几月都不回我信,弄得我心惶惶的,还以为我是做错了什么事呢,你陪我一同去,我若挨骂你也好帮我顶顶……“

 

景琰正欲拉着林殊走,却硬是没将他拉动,回过头来,只听见他嘴唇动了动,似说了什么。

 

“小殊,你说什么?”

 

他又重复了一次。

 

景琰轻笑,像听了个笑话般。

 

“我没听懂,你到底在说什么?”

 

林殊走上前轻轻拥住他,再将臂膀收紧,即使如此,也止不了怀中人愈发剧烈的颤抖。 


片片落白渐占满两人的肩头,今年的第一场雪,终究是来了。

 

===================不要打我====================


作者忧郁的叨逼逼:太忧郁了……话唠都不想说话了QAQ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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